13. 宫廷文(囚珠玉)13 悸动_耽美女配养成系统(快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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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. 宫廷文(囚珠玉)13 悸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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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漆黑的羽睫垂下,投下一小片阴翳。

  眸子虽是看着杯中倒影,思绪却飘回到了那个雨夜。

  他根本从未想过要胡姬身死。

  可是,胡姬就那般死去了,她断气前活像个十多岁的小姑娘。

  她大概是想起了儿时的记忆,所以搂着床边少年的脖子,一声声地含泪唤着阿兄。

  萧北尘记得胡姬说,阿兄,小曲来寻你了。

  可是胡姬不知道,她的阿兄到底在何处,也不知道她的阿兄没有来寻她。

  胡姬不是宫妃,入不了皇陵。

  雨夜里,淋湿了的自己就站在落尘轩门前,面无表情地看着宫仆草草地将闭了眼的胡姬裹进草席中,抬上板车后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。

  不用想也知道,胡姬无非就是被抛掷在乱葬岗中了,连入土为安都不能,更遑论回到她的故乡了。

  京郊外有一处小小的土包,是胡姬的坟冢,上面插了块未曾刻字的木板。

  那是萧北尘被过到德妃名下后,出宫到了京郊外,在乱葬岗中找到了早已面目全非的胡姬尸首,用双手慢慢刨出一个土坑埋好的。

  究竟弄得自己有多狼狈,萧北尘已经不记得了。

  他只记得,那一夜,他跪在胡姬的坟前跪了很久。

  胡姬为什么会死,萧北尘再清楚不过了。

  说到底,还是他天真至极的愚蠢害死的。

  他本想着自己到了德妃那,落尘轩只供给一人的份例全数给胡姬,她大概会好过不少。

  届时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子,入了皇家玉碟的自己,也能照拂着她些。

  殊不知,去母留子,这在皇宫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

  德妃怎会容许胡姬还活着,若是她扶植了萧北尘上位,萧北尘却只认胡姬的话,那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。

  德妃需要的,是好拿捏的没有任何势力的皇子。

  被认到德妃名下的那日,景行宫来了许多人,对着他笑得谄媚。

  “母妃,请用茶。”萧北尘跪在德妃面前为她敬茶,端的是纯善守礼的姿态。

  德妃对于这般知礼数的萧北尘无疑是极其满意的。

  座上饮茶的宫妃,身着藏青色禅衣,接过茶后怜爱地摸了摸他的额头。

  “在落尘轩可真是受苦了。”

  好一副慈悲怜悯的热心肠。

  握着瓷杯的五指陡然收紧,骨节泛白。

  不过也多亏德妃,他才能知晓安柔同自己乃至宫中任何人根本无半分关系,她本应是时家的姑娘,甚至宫中许多人,都知晓此事。

  回过神的萧北尘神情有些漠然空洞,将手中的茶盏置于石桌上,起身拂去膝间沾上的碎金桂花,淡声吩咐道“走罢,去大殿中放了经文就该回宫了。”

  侍从低低地应了一声,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。

  安庆三十六年,天大雪,严寒。

  都城从未下过如此大的雪,片片似鹅毛般,不过一夜就将整个城都铺成雪色,那朔北寒风比刀子还要锋利,刮过人脸时硬生生的疼。

  报恩寺立于山巅,雪更是下得厉害,车队不好上山,宫里的银骨炭运不上寺庙。

  恰巧时南絮的咳疾也转好了,祈福完的时南絮也就回宫了。

  愠香仔细地为她系好雀翎大氅,这是去年时南絮生辰时,安庆帝特地赏赐给她的,是之前海外小国进贡而来的珍宝,内加了银灰狐绒比甲。

  这天实在是冷得厉害,时南絮戴上了兜帽,都想要将脸埋进衣领间的绒毛里,鼻尖被冻得微微泛红,看着就惹人怜爱。

  折韵力气大,搀扶着时南絮坐上了回宫的马车。

  马车里有忆画热好了的炉子,时南絮抱着炉子坐在毛毡垫好的位置上,倚靠着车壁,一边听着惜茗喋喋不休地说着这回出宫看到的趣事。

  从长乐巷的张屠户讲到了马前街的织女,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,倒像是真的见过这些人似的。

  马车颠簸,颠得时南絮有些昏昏欲睡,看着惜茗这样夸张灵动的表情,抿唇笑了起来。

  待行至山脚时,马车的帘子被山里的风掀起一角,时南絮余光瞥见了个熟悉的身影。

  那披着素青鹤氅的不是陆延清还能是谁。

  他正和他的小厮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,有些莫名的滑稽。

  时南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吩咐折韵下去接他俩人上来,“折韵,你去招呼陆公子,这冰天雪地的莫要冻伤了,快些上来与我们同行。”

  愠香忙叫驾车的宫人停下来,停到了距离两人不远处。

  折韵应了声好,利索地跳下马车招呼着“陆公子陆公子等等”

  陆延清回首,纤长的睫毛上落了星点霜白,矜贵清冷。

  大概是认出来折韵是时南絮身边的侍女,陆延清停下了步伐,“是折韵姑娘吗”

  折韵点头应和,“正是,陆公子,我们公主唤你上马车避避风雪。”

  陆延清愣了一下,润了润自己冻得有些红的手,也不勉强,躬身行了个君子礼,“多谢公主,有劳折韵姑娘了。”

  马车厚重的车帘一掀开,车内的暖和的气息夹杂着时南絮身上多年沉积下来的药香扑面而来。

  陆延清冷白的面皮不由得泛起了红晕,一眼就看到了马车里端坐着的公主。

  许是来寺庙祈福,她的装束不是平日里见到的宫装,妆容发髻素雅清淡,宛如枝头玉梅初绽。

  小厮和愠香守在马车外,不便进来。

  忆画上前接过陆延清解下来的鹤氅,挂在了一旁,还往他手里塞了个小手炉,“陆公子快坐下暖暖身子罢。”

  于是陆延清就这么被嬉皮笑脸的惜茗推搡着坐在了时南絮身侧。

  少女伸出柔软的手指,擦过了他的眼睫,蹭掉了上面沾染落上的雪花。

  “陆大人怎的冰天雪地的,在这山里”

  陆延清僵住了身子,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边少女轻柔的呼吸,还有刚才手指碰到眼皮时的感觉。

  强压下心尖的悸动,陆延清袖子里的指尖都在颤抖,面上却冷静自持地说道“回殿下,臣陪同家母家父一同前来报恩寺祈福,山中严寒,父亲便先带着母亲回府了,由我代二人上山祈福。”

  然后就这样可怜兮兮地带着个小厮,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下山。

  时南絮强忍着笑意,眉眼弯弯地说“陆尚书同陆夫人还真是伉俪情深。”

  把他一个长子直接扔在山上,还挺勤俭持家的,不多用马车。

  只不过时南絮还注意到了他发冠里簪着的青玉竹枝簪子。

  是她赠给他的。

  时南絮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髻间钗着的白玉兰发钗。

  陆延清一直看着时南絮,自然也看到了她抬手的动作,也就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那支极其眼熟的玉钗。

  脑海中瞬间想起了那日明心宫殿门前,安柔公主笑靥如花,将簪子赏给自己。

  思及最近打听到的公主生辰,说安柔公主是开春之际诞下的,春和景明正是吉祥之兆。

  明年开春生辰一过,公主应当就到及笄之年了。

  皇室公主大多及笄便可婚配了。

  也不知陛下心中可否有心仪的驸马人选

  就在陆延清正准备启唇说些什么时,肩侧一沉。

  原来是时南絮体弱,颠簸着还是累到睡着了,靠在了陆延清身侧。

  陆延清一时间推开她也不是,任由她靠着就觉得如坐针毡。

  惜茗看到陆延清这个尚书长公子手足无措的模样,努力地憋住笑意,怕笑出来他会更加窘迫。

  过了好一会,才冷静下来的陆延清垂眸看着公主恬静的睡颜,拉着马车的马儿骤然仰首嘶鸣一声,马车又往前走了一会,停了下来。

  隔着厚重的帘子,时南絮能够听见车外慌乱嘈杂的人声。

  马车似乎是被人围着了,难以前行。

  惊醒的时南絮伸手想要打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况。

  陆延清眉头紧皱,眼疾手快地伸手将时南絮搂进了怀里,退进了马车的角落里。

  突然间,两三双沾满泥土污浊之物的手穿过帘子,方才若是陆延清没有将时南絮拉过来,她肯定会被那几双手抓个正着。

  突如其来的的变故让惜茗惊呼出声,马车外的小厮和愠香还有折韵都冲进了马车里。

  愠香时刻关注着时南絮的情况,看到她被吓得小脸煞白地缩在陆延清怀里,心里算是松了口气。

  负责保证公主安全的护卫队长掀开车帘,沉声陈述着情况“公主,城中近日来了许多流民,这些人刚刚闹起了乱子,冲破我们的队伍,围住了马车。”

  “现下外面层层围着流民,马车已是前进不得,臣等掩护着殿下先出了这里。”

  陆延清的脸色也难得严肃冷淡,拿过挂着的雀翎大氅迅速地把时南絮包了个严严实实。

  时南絮自从到了这个任务位面,就没见过这种阵仗,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握住了陆延清的手。

  左手被拉住的陆延清微怔,看到了时南絮眸中的不安,随后牢牢地将少女柔若无骨的手包在手心,低声抚慰她的情绪。

  “殿下莫怕,臣在。”

  纵然心情沉重,陆延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稳重,但眉头紧蹙着。

  京中此次流民毫无疑问就是南边过来的,开春时南边大旱,流江断流不知多少里,饿殍遍地。

  可明明朝中赈灾银许久以前便拨了下去,怎么会出现这个场面。

  陆延清护着时南絮,由护卫守着,匆匆往人群外走。

  不知是流民里哪个人喊了一声。

  “马车里没有粮食”

  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流民们回过神,就发现了被一队护卫紧紧护着的几人,当即纷涌而上。

  纷乱的人流中,折韵不知道打开了多少双伸向时南絮的手。

  折韵泼辣,不知从何处拾来了一根木棍,打得只剩残影。

  但即使是有宫中护卫在,也招架不住这么多流民,城中也不好动刀,难免会被一些身形瘦小的家伙钻了空子。

  陆延清紧紧地攥着时南絮的手,将她密不透风地护在身后。

  却未曾注意到,自乱作一团的人群里伸出了只枯瘦的手抓着一柄磨尖了的铁钩,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时南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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